卧龙寺公墓忆父亲:过马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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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2019-10-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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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介这场“生死搏斗”后,很久心里才能平静下来。他看看表,噢过这20米的“封锁线”,足足过了1个小时45分。我听了,眼睛也湿润了。蓦然,我忆起一个朋友的一件小事来:朋友甲听说某君病重,约朋友乙去看看某君。因为某君曾长期帮助过甲与乙,可说有恩于他们。这时乙问,“某君忠的什么病?”答曰:“患了癌症。”乙怨道“还去看他干什么!都快死了,没什么价值喽!”蓦然,我对父亲格外尊敬起来。我们虽然常常骂他“老糊涂”,但是有时他也不糊涂。君子之交,不以利害得失为砝码,为了去看一位没什么利害关系的一两面之交的朋友,他颤巍巍地花了1
过马路

父亲逝世前三年,也就是75岁的时候。安葬父亲在卧龙寺公墓山清水秀的地方。那时他已经老态龙钟了,行动十分迟缓,而且颤巍巍的,手发抖,腿也发抖。别说《水浒传》中的“神行太保”能日行800里,一般家日行60里是不足为怪的。父亲年逾75时能日行多少?我想,能日行半里,也算“丰功伟绩”呐!看他那样子也怪可怜的,老了常常还不自量,夸海口,说:“从城东走到城西,不用扶着,准行!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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卧龙寺公墓墓区全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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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时候,看见他老待在家里,正襟危坐,像一座阿弥陀佛。我就常常劝他,老了,要常走动走动。旁边就有一个锦城湖公园,何不天天到公园里散散步,吸收一点新鲜空气,活动一下筋骨?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父亲听了,总是点点头。但是他从不到公园里散步,只是当个“口头革命派”。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有一天,父亲突然失踪了。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母亲说,她一大清早到自由市场买菜,约莫9时回到家,就不见了老头子呐。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我们急得团团转。老头子上哪儿去了?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会不会到公园里散步?从今天开始,不当“口头革命派”了?我们找遍偌大的一个锦城湖,也不见父亲的踪迹。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挨到吃午饭,也不见父亲回来。难道真的出事了?我们心乱如麻。那顿午饭,谁也没吃多少,一个个都像走了魂儿似的待到下午四时许,窗外忽然出现一辆“的上”,噢,是何伯的儿子扶着老头子回来了。我们喜出望外,间这是怎么一回事?何伯的儿子说,“中午时分,杨伯(我父亲)来访,是专程看望家父(何伯)的。杨伯年事那么高,行动不便,真有心了这时,我才想起,昨天我曾告诉父亲:何伯上木楼梯时,不小心掉了下来,伤了颈椎骨,进了医院治疗,现在刚出院,在家里养伤。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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航拍卧龙寺公墓元宝山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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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,他完全可以托我们去探望一下,不必亲自出马。殊不知,今天一早他就出门去。忽然,我细细核算一下,似乎在时间上不大吻合。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“母亲说,爸爸一大清早就失踪了,从锦城到河南,不过半个钟头车程,怎么中午才到何伯的家?”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这时,爸爸才不急不慢地说:“过马路嘛。”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我细细了解,才知道这中间有这样的细节: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父亲在锦城附近,好不容易拦截了一辆“的士”,驶向珠江南岸的洪德路。“的士”到了洪德路后,司机偏偏不在马路右边停车,却开到左边停了下来(或许是司机误解了,或许是司机的恶作剧)。父亲从“的士”开门出来,因为手脚都发抖,总是开不了车门。等到车门开了,那颗头颅总是硬邦邦的,低不下来,没法出得车门。司机很不耐烦,走过来使劲把父亲的头颅按,按得父亲的头沉沉的,几乎昏了过去。他总算挣扎着站起来了。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但是,面对约莫20米宽的马路,右边是民桥,那些万国牌汽车从桥的高坡上俯冲下来,真有点儿气吞万里如虎父亲站在马路旁,腿微微发抖,眼睛望着从民桥俯冲下来的不息的车流,他感到生命简直就像蝼蚁,一不小心就会被压得粉碎。他不敢贸然过马路,想等待一个车流中断的机会,等了大半个时辰,车流还是源源不绝。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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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的腿抖动得更厉害了。他还在等待车流水线中断。好一会儿,车明显减少了,偶尔有一辆车飞驰而过。父亲企图趁车少了越过马路,但是,发抖的腿移动了两步,车又多起来了。他只好却步,又在注视着右边俯冲下来形成的车流又过了许久,父亲的腿似乎无力支撑那百多斤重的身躯,更加无法承受不绝地俯冲下来,如狼似虎的汽车群所造成的巨大威胁力。但是他还是用难以想像的毅力支撑着。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他想到那个虽然只见过一两面的何伯,平时君子之交淡如水,现在何伯受伤了,总应亲自看看他。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他真想冒险闯过马路去。然而他的脑袋不灵了,无法指挥那一双腿,能机动灵活地避开一辆辆俯冲下来的车这位何伯,同父亲并无深交,互相之间,谁也没有施恩于谁,完全是“君子之交”,他大可不必冒风险去越过这20米的险途。父亲似乎没有想到要退缩,还是颤巍巍地立在马路旁,等待着,等待着车又少了。父亲决心趁此机会越过“封锁线”(不知为什么,我突然想起这个词儿。是啊,老越过这20米车如流水的马路,不亚于年轻冒着枪林弹雨越过封锁线哩。)他迈开抖动的双腿,向前走了几步,快到马路中心了,前边约莫100米远的地方有一辆货柜车开来,货柜车上载着一个巨大的集装箱,鲜红鲜红的,俯冲下来。按平常距离100米远,年轻大可以过马路三个来回。而我也年过半百,不乏在距离汽车两三米时冲过马路的记录。但是,父亲看见这个庞然大物俯冲下来,就好像世界末日瞬间降临了!他倒退了两步,忽然看见从左边又开来辆“的士”,一霎间,左右夹击,他慌乱了,变得六神无主,竟然摔倒在马路中心。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这时马路旁边,一个姑娘看见了,飞步走过来,把父亲扶起来,扶着他通过了“封锁线”。他被扶过马路后,那辆巨大的货柜车才虎虎然开过来…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这场“生死搏斗”后,很久心里才能平静下来。他看看表,噢过这20米的“封锁线”,足足过了1个小时45分。我听了,眼睛也湿润了。蓦然,我忆起一个朋友的一件小事来:朋友甲听说某君病重,约朋友乙去看看某君。因为某君曾长期帮助过甲与乙,可说有恩于他们。这时乙问,“某君忠的什么病?”答曰:“患了癌症。”乙怨道“还去看他干什么!都快死了,没什么价值喽!”蓦然,我对父亲格外尊敬起来。我们虽然常常骂他“老糊涂”,但是有时他也不糊涂。君子之交,不以利害得失为砝码,为了去看一位没什么利害关系的一两面之交的朋友,他颤巍巍地花了1个小时42分,终于在路的帮助下,越过“封锁线”,而完成了一项壮举!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

我总觉得,世间上的这种“纯情”,已经被某种观念所异化了,似乎变得十分希罕。如今,父亲和何伯都相继逝世了。但是,他们留给间的是一点没有经过异化的“纯情”。虽然是一点点,却像冰心笔下描写的《小桔灯》,在黑夜的山坳上,常常照亮着我的心路。96x成都周边郊区县最全的公墓陵园网_恩亲网_殡葬网_18328329737